第15章 Night 15
Trois-Rivieres是个极北边的小城,无高楼大厦或光的污染,整个银河在头顶上,我望着玄幻的夜空,兴奋得不能自己。
安夫妇并不阻止我白天出门,可那是在白天,白天怎能同夜晚比。
我把派克外衣的帽子拉得很低很低,沿着住宅区空无一人的水泥路行走。安家离市中心徒步半小时,路线一早已记好。
没抱任何期望,所以惊喜出乎意料,原来古雅怡人的小城夜幕下也有其另一面——醉汉,流莺,在外鬼混的少年……数量虽没纽约西雅图多,但只要靠近通宵营业的快餐店,网吧,公园,红灯区,这些人自然出现。
太阳底下装模作样的人们,一到夜晚就露出原型,哪个城市都不例外。
我如幽灵般在市中心晃了一圈后,来到一间网吧。在家不能查看的信息在这里可以尽情搜索,我给值班的大叔七块钱,坐到最角落的一部电脑前。
详细搜查美国失踪儿童安珀警报,刘氏企业,哈弗入学名单,纽约走私案,京士顿突击扫毒等,各种信息网站——没有,没有,没有,竟全都没有关于我的信息!
其实登陆我自己的邮箱便可知道刘宇翔有无在找我,可如今追踪软件千奇百怪,我不想让他得到线索。
可恶,已过了这么久,他那边到底怎么回事?
屏幕上弹出‘预购时间只剩五分钟’的字样,一股莫名闷气堵在胸口,推键盘拖板时用力过度,引起周围几个人抬头张望。我拉低帽子匆匆离开网吧,结束了这一晚的游记。
一次外出安然无恙,胆子就越来越大。安医生不常值夜班,但每次见到他时间表上有夜晚十点的上班时间,便会设法在阿米娜的茶里多放些安眠药,凌晨偷溜出去。
我没再去网吧,不想哪天耐不住好奇登陆邮箱前功尽弃。Trois-Rivieres尚有太多有故事的人值得跟踪。
半夜溜达的次数多了,人的面孔也逐渐熟悉起来,但我很小心不在同一个地方连续出现,这仍是个小城,防不胜防。
这晚选择的是快餐店,事实证明是最糟糕的选择,可又有什么办法呢,我并无未卜先知的能力。
正当我准备推开玻璃门入内时,一只手从后冒出,一把拽住我的胳膊,猛地往暗处拉,我毫无心理准备,失去重心,完全陷入突袭者的控制。
我没有尖叫,因电光石火间已知道是谁——同居了数个月的人的气息不会认不出……他,终于找到我了。
我服从地被他挟持走了十个街口,路人眼中我们似对亲密的小情侣,然而杰掐我的力度有多大,明日淤青会显示出来。他恨不得碾死我,这点毫无疑问。
他把我拖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公园,狠狠甩掉我胳膊,我跌倒在地。然后,那支眼熟的黑黢黢圆孔出现在我眼前。原来他一直把它带在身上。
“告诉我,刘璃,给我一个不让你大脑开花的好理由。”他声音低沉,已不像是分手时的少年。
“要扣扳机就扣吧。”我直视他的脸。
他冷笑两声:“你他妈的那么胸有成竹认为我不会?我什么都没有了,你不会不清楚。不交学费丹尼便会被踢出学校不知落在哪个寄养家庭,我回不去美国,在加国是名通缉犯,我的人生毁了,这些都是拜谁所赐?”
“所以我没有更好的理由,你想怎样就怎样吧,我不怪你。”
看,就是讨厌杰这一点,做事不雷厉风行,非要先诉一遍苦。
“你连解释都懒得,毫无歉意,你还是个人吗刘璃?”
“杰,很小很小的时候,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……他不常回家,我总爱在他房里玩耍。有一次在抽屉里翻出一把枪,知道那晚他会回来,我淘气地把它藏在兜里,他一开门就跳出来指着他说bangbangbang!你知他怎么对我说吗?他说,永不要用抢对着一个你无决心扣扳机的目标。”
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这都不明白,我叹了口气:“意思就是,瞄准就要开枪,不然不要随便比划,快吧。”
“你那么想死?”
“不,我不想,但我若活着就必须为我对你做的事负责,为你负责,我欠你的,所以你结束我生命未必不是件好事,至少我省事了。”
慢慢的,他把手降低:“是,你欠我,你需要弥补你的所作所为,用你未来全部的人生。”
其实我并不真像我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,背部爬满冷汗,但我了解我的对手,他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。
杰把枪的安全锁上好,摘下帽子,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脸——颧骨凸出,眼眶塌陷,腮帮满是邋邋遢遢的胡茬。
天,他竟搞成这个样子。
可是,意外吗?
“看清楚了吧?”他眯起眼道,“看清楚就让我们好好谈谈......如何补偿我。”
他把我带回之前那间快餐店。
“身上有多少钱?全部给我!”
我掏出钱包,把里面的二十多块交他手上。
“就这么多?”
“我零用不多,回家再想办法给你凑一些。”
杰叫了一份汉堡套餐,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我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。
快餐店的白灯下,他骷髅般的容颜清晰可见。
若生在一个正常家庭,以前的杰绝对可以做个时装模特或什么偶像明星,他那带点邪气的英俊现在最吃香,可惜运气实在太差,从邂逅我这件事就可看出。
“你没有在用吧?”我温言问道。
他抬头横我一眼:“你是世上最没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的人。”
“无人比你更清楚那些东西的害处,请不要忘记。”
他不再理我。
胡茬里粘着面包屑,满嘴酱汁,薯条三四条一起放进嘴里,吃完还不忘捡起掉在托盘上的渣子……杰以前那么注意形象,他们那帮人都爱各种耍酷,原来是没饿着。
以前没觉得什么,这一刻开始有些内疚。
“明天最多能凑多少?”
我考虑一下:“八十……”
他表现出极度不满。
我说:“你知道,有正当收入的人不会把现金放在家里,如今也不是地板缝里藏金条的时代。”
“三百加币,一分也不能少。”
“三百对我来说有点困难,一个有吃有喝的聋哑女孩要现金来做什么?”
杰低声道:“家里没有就去给我偷,反正我必须得到这笔钱。”
想问他要用来做什么,但知道又能怎样呢,唯有点点头。
太久没说话,喉咙干得冒火,把他汽水拿过来大口大口喝。
“刘璃,别想耍花招,你欠我,懂吗?”
“当然。”
他靠在人造革座位上,细细凝视我三十秒,“你看你,面色红润,皮肤娇嫩,那家人对你不错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认识你没几天,他们其中一位就因你丧命,你可真是颗福星。”
我不出声。
“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?”
第一次见面时,杰也说过类似的话——刘璃,你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吗?桀骜中带着些孩子气。
那时的杰是可爱的。
“意外怎样发生?”我问他。
杰冷笑:“为何说意外?一般不是该想到谋杀吗?”
“的确认为过是谋杀,但那时我不知你有武器,有枪你可轻而易举地挟持她以及她母亲,不必大费周章地跑到欲裂的湖上。”
“不愧是刘璃,颖悟绝伦。”他鼓掌。
“……”
“怎么,你真在乎她?这可不像你。”
“我只想知道真相。”
“好,那我就告诉你……她一直到死前都想保护你,一味否认在营地见过其他同龄女孩,你说是否姐妹情深?”
我桌下的手微微颤抖:“你看清她不是我,为何还要引她去湖边?”
杰抬起一道眉:“谁说是我带她去的?”
头嗡地一声,全身寒毛全部竖起。是珊娜!是她把杰引去湖边!
“或许你专爱陷人于不义,但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,冰裂了,我试过救她,也险些丧命,只是……”他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大溪地的黑珍珠。“看见她手腕上的这个,还能相信她没见过你吗?”
原来如此。
“别想歪了,我不是因此而不救她,只是突然想保住自己的性命,既然你在附近,我必须活着才能找到你……结果瞧瞧,我们这不又见面了吗?”他笑。
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肮脏的脸,油腻的头发,脑门上的暗疮,窘迫的神态……影像被大脑吸收,放大,久久未能驱散。
杰错了,因我而亡的并非只有珊娜;那个带着我在夜间穿梭曼哈顿,有点愤世嫉俗,但并不冷眼观世的大男孩也已永远消失。
当时只想离开他,觉得少年感化院对他有益无害,谁知他会拼死逃脱。
那晚他‘送’我回家,知道了我的住处后说给我一天时间凑钱。
“别想耍什么花样,不然屋里睡着的那两个好心人会像那女孩一样因你丧命。”
“我不会跑的。”
“就算跑我也能抓到你,别忘了天在看。”他用力掐我的面颊,再三警告才终于离去。
杰真不了解我,若我不想做,威胁也没用。我不一定要在这种小城委曲求全,天天比划来比划去,有声音使不得。我很可以马上打电话叫刘宇翔来接我……不,不非得是他,刘家任何一个管家保姆都可以,接到电话必专机迎候。
不做只因为不想那么做,刘安妮怎可能轻言放弃,有后盾的人永远勇敢强大。
接下来一天为杰四处搜集现金——零钱罐,皮夹,珊娜的扑满,家庭老师的钱包……人对他们的金钱都很敏感,要偷得神不知鬼不觉并不容易,死凑活凑还是差了五十元,只好动用从安东尼奥身上拿的,我的私房钱。
一文钱逼死英雄汉,杰是最好的榜样,短期还可以露宿街头,可捡超市扔掉的过期食品,可喝公园的自来水,但他是逃犯,无法工作,令以上所有难上加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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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夫妇并不阻止我白天出门,可那是在白天,白天怎能同夜晚比。
我把派克外衣的帽子拉得很低很低,沿着住宅区空无一人的水泥路行走。安家离市中心徒步半小时,路线一早已记好。
没抱任何期望,所以惊喜出乎意料,原来古雅怡人的小城夜幕下也有其另一面——醉汉,流莺,在外鬼混的少年……数量虽没纽约西雅图多,但只要靠近通宵营业的快餐店,网吧,公园,红灯区,这些人自然出现。
太阳底下装模作样的人们,一到夜晚就露出原型,哪个城市都不例外。
我如幽灵般在市中心晃了一圈后,来到一间网吧。在家不能查看的信息在这里可以尽情搜索,我给值班的大叔七块钱,坐到最角落的一部电脑前。
详细搜查美国失踪儿童安珀警报,刘氏企业,哈弗入学名单,纽约走私案,京士顿突击扫毒等,各种信息网站——没有,没有,没有,竟全都没有关于我的信息!
其实登陆我自己的邮箱便可知道刘宇翔有无在找我,可如今追踪软件千奇百怪,我不想让他得到线索。
可恶,已过了这么久,他那边到底怎么回事?
屏幕上弹出‘预购时间只剩五分钟’的字样,一股莫名闷气堵在胸口,推键盘拖板时用力过度,引起周围几个人抬头张望。我拉低帽子匆匆离开网吧,结束了这一晚的游记。
一次外出安然无恙,胆子就越来越大。安医生不常值夜班,但每次见到他时间表上有夜晚十点的上班时间,便会设法在阿米娜的茶里多放些安眠药,凌晨偷溜出去。
我没再去网吧,不想哪天耐不住好奇登陆邮箱前功尽弃。Trois-Rivieres尚有太多有故事的人值得跟踪。
半夜溜达的次数多了,人的面孔也逐渐熟悉起来,但我很小心不在同一个地方连续出现,这仍是个小城,防不胜防。
这晚选择的是快餐店,事实证明是最糟糕的选择,可又有什么办法呢,我并无未卜先知的能力。
正当我准备推开玻璃门入内时,一只手从后冒出,一把拽住我的胳膊,猛地往暗处拉,我毫无心理准备,失去重心,完全陷入突袭者的控制。
我没有尖叫,因电光石火间已知道是谁——同居了数个月的人的气息不会认不出……他,终于找到我了。
我服从地被他挟持走了十个街口,路人眼中我们似对亲密的小情侣,然而杰掐我的力度有多大,明日淤青会显示出来。他恨不得碾死我,这点毫无疑问。
他把我拖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公园,狠狠甩掉我胳膊,我跌倒在地。然后,那支眼熟的黑黢黢圆孔出现在我眼前。原来他一直把它带在身上。
“告诉我,刘璃,给我一个不让你大脑开花的好理由。”他声音低沉,已不像是分手时的少年。
“要扣扳机就扣吧。”我直视他的脸。
他冷笑两声:“你他妈的那么胸有成竹认为我不会?我什么都没有了,你不会不清楚。不交学费丹尼便会被踢出学校不知落在哪个寄养家庭,我回不去美国,在加国是名通缉犯,我的人生毁了,这些都是拜谁所赐?”
“所以我没有更好的理由,你想怎样就怎样吧,我不怪你。”
看,就是讨厌杰这一点,做事不雷厉风行,非要先诉一遍苦。
“你连解释都懒得,毫无歉意,你还是个人吗刘璃?”
“杰,很小很小的时候,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……他不常回家,我总爱在他房里玩耍。有一次在抽屉里翻出一把枪,知道那晚他会回来,我淘气地把它藏在兜里,他一开门就跳出来指着他说bangbangbang!你知他怎么对我说吗?他说,永不要用抢对着一个你无决心扣扳机的目标。”
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这都不明白,我叹了口气:“意思就是,瞄准就要开枪,不然不要随便比划,快吧。”
“你那么想死?”
“不,我不想,但我若活着就必须为我对你做的事负责,为你负责,我欠你的,所以你结束我生命未必不是件好事,至少我省事了。”
慢慢的,他把手降低:“是,你欠我,你需要弥补你的所作所为,用你未来全部的人生。”
其实我并不真像我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,背部爬满冷汗,但我了解我的对手,他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。
杰把枪的安全锁上好,摘下帽子,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脸——颧骨凸出,眼眶塌陷,腮帮满是邋邋遢遢的胡茬。
天,他竟搞成这个样子。
可是,意外吗?
“看清楚了吧?”他眯起眼道,“看清楚就让我们好好谈谈......如何补偿我。”
他把我带回之前那间快餐店。
“身上有多少钱?全部给我!”
我掏出钱包,把里面的二十多块交他手上。
“就这么多?”
“我零用不多,回家再想办法给你凑一些。”
杰叫了一份汉堡套餐,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我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。
快餐店的白灯下,他骷髅般的容颜清晰可见。
若生在一个正常家庭,以前的杰绝对可以做个时装模特或什么偶像明星,他那带点邪气的英俊现在最吃香,可惜运气实在太差,从邂逅我这件事就可看出。
“你没有在用吧?”我温言问道。
他抬头横我一眼:“你是世上最没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的人。”
“无人比你更清楚那些东西的害处,请不要忘记。”
他不再理我。
胡茬里粘着面包屑,满嘴酱汁,薯条三四条一起放进嘴里,吃完还不忘捡起掉在托盘上的渣子……杰以前那么注意形象,他们那帮人都爱各种耍酷,原来是没饿着。
以前没觉得什么,这一刻开始有些内疚。
“明天最多能凑多少?”
我考虑一下:“八十……”
他表现出极度不满。
我说:“你知道,有正当收入的人不会把现金放在家里,如今也不是地板缝里藏金条的时代。”
“三百加币,一分也不能少。”
“三百对我来说有点困难,一个有吃有喝的聋哑女孩要现金来做什么?”
杰低声道:“家里没有就去给我偷,反正我必须得到这笔钱。”
想问他要用来做什么,但知道又能怎样呢,唯有点点头。
太久没说话,喉咙干得冒火,把他汽水拿过来大口大口喝。
“刘璃,别想耍花招,你欠我,懂吗?”
“当然。”
他靠在人造革座位上,细细凝视我三十秒,“你看你,面色红润,皮肤娇嫩,那家人对你不错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认识你没几天,他们其中一位就因你丧命,你可真是颗福星。”
我不出声。
“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?”
第一次见面时,杰也说过类似的话——刘璃,你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吗?桀骜中带着些孩子气。
那时的杰是可爱的。
“意外怎样发生?”我问他。
杰冷笑:“为何说意外?一般不是该想到谋杀吗?”
“的确认为过是谋杀,但那时我不知你有武器,有枪你可轻而易举地挟持她以及她母亲,不必大费周章地跑到欲裂的湖上。”
“不愧是刘璃,颖悟绝伦。”他鼓掌。
“……”
“怎么,你真在乎她?这可不像你。”
“我只想知道真相。”
“好,那我就告诉你……她一直到死前都想保护你,一味否认在营地见过其他同龄女孩,你说是否姐妹情深?”
我桌下的手微微颤抖:“你看清她不是我,为何还要引她去湖边?”
杰抬起一道眉:“谁说是我带她去的?”
头嗡地一声,全身寒毛全部竖起。是珊娜!是她把杰引去湖边!
“或许你专爱陷人于不义,但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,冰裂了,我试过救她,也险些丧命,只是……”他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大溪地的黑珍珠。“看见她手腕上的这个,还能相信她没见过你吗?”
原来如此。
“别想歪了,我不是因此而不救她,只是突然想保住自己的性命,既然你在附近,我必须活着才能找到你……结果瞧瞧,我们这不又见面了吗?”他笑。
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肮脏的脸,油腻的头发,脑门上的暗疮,窘迫的神态……影像被大脑吸收,放大,久久未能驱散。
杰错了,因我而亡的并非只有珊娜;那个带着我在夜间穿梭曼哈顿,有点愤世嫉俗,但并不冷眼观世的大男孩也已永远消失。
当时只想离开他,觉得少年感化院对他有益无害,谁知他会拼死逃脱。
那晚他‘送’我回家,知道了我的住处后说给我一天时间凑钱。
“别想耍什么花样,不然屋里睡着的那两个好心人会像那女孩一样因你丧命。”
“我不会跑的。”
“就算跑我也能抓到你,别忘了天在看。”他用力掐我的面颊,再三警告才终于离去。
杰真不了解我,若我不想做,威胁也没用。我不一定要在这种小城委曲求全,天天比划来比划去,有声音使不得。我很可以马上打电话叫刘宇翔来接我……不,不非得是他,刘家任何一个管家保姆都可以,接到电话必专机迎候。
不做只因为不想那么做,刘安妮怎可能轻言放弃,有后盾的人永远勇敢强大。
接下来一天为杰四处搜集现金——零钱罐,皮夹,珊娜的扑满,家庭老师的钱包……人对他们的金钱都很敏感,要偷得神不知鬼不觉并不容易,死凑活凑还是差了五十元,只好动用从安东尼奥身上拿的,我的私房钱。
一文钱逼死英雄汉,杰是最好的榜样,短期还可以露宿街头,可捡超市扔掉的过期食品,可喝公园的自来水,但他是逃犯,无法工作,令以上所有难上加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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