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 掌控(一更)
许招乃是这平和县县丞许义之子,在县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。如今县试又得了案首,自是意气风华,不可一世,看不上苏青云这个泥腿子的。
不成想,自己这般纡尊降贵,对方竟然还给脸不要脸。
许招的脸色阴了一瞬,很快又恢复如常,极自然的道:“是我的不是,忘记自我介绍了。我许招,这次侥幸得了县试案首。”
许招话方落,胡县令眸色微微动了下,心中暗道,这话没错,还真是侥幸。若不是他想要磨磨苏青云的性子,这个案首确实是轮不到许招的。不过,如今看着许招也是个不错的苗子,为人还是谦虚的。倒是苏青云,过于高傲了一些。
这还真是冤枉苏青云了,他这会真不是高傲,真就是不认识许招。
这会介绍也介绍了,总该接招,让我踩踩了吧。
可惜,苏青云就不是一般人。若是一般人,此刻众目睽睽之下,也就点头应下了。不为名利,也为面子。
苏青云施施然站起来,告罪一声,然后委婉拒绝道,“实在抱歉,我这人平常就是读书背书写字写文章,对别的活动都没有兴趣,望许案首不要为难我。这样,我以茶代酒,自罚一杯算是告罪了。”
话落,已经自己倒了一杯茶,仰头一饮而尽了。
大家简直被苏青云这一波干净利落的操作给震惊了,还能这样?
许招此刻站在那里,觉得浑身都在冒火,偏偏发作不出来。不过他也不是好相与的人,见对方如此,自嘲道:“看来青云兄是看不上我呀,罢了,罢了,我也不强人所难了。”
这般,给苏青云拉了一波黑。
胡县令见苏青云如此,心头动了另一番心思,他当年也是这般油盐不进,所以困于如今境地。而此子之才气,和他颇像,倒是不欲他走自己的老路。
他有时也总在想,若是当年自己选择另一条路,会是什么样的结果。
而如今,他也许有这个机会来验证一番了。
这般,胡县令心头原本只是朦胧的一个念头,如今倒是越发清晰成熟了。
虽然场面冷了一些,但很快有活络了起来。有人提议来斗诗,有那感兴趣的,跃跃欲试,倒是有十几个人玩了起来。其他人多数还是挂念着回去多念几页书,大多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学生,极不习惯这种氛围。
而苏青云,从来都是目标明确的一个人。他如今的唯一目标,就是考科举,出人头地,给苏家改换门楣,让家人过得更好。
约莫一个半时辰,宴会就结束了。
众人起身散去,苏青云却是被一个衙役喊着留下来了。
众人看他的目光微变,尤其是许招,目光之中闪过一缕又一缕的暗光。
苏青云心头也是带着疑惑,跟着衙役到了内院,到了书房门口。
“县令大人在里面等着了,快些进去吧。”
苏青云指尖微动,他有种预感,也许他县试为何会是第二名,在这里会有个结果。
他伸手叩门。
“进来。”
胡县令的声音传出来。
苏青云伸手推开门,就走了进去。
书房两侧放了两个大大的书架,上面摆满了书籍,前方是一个书桌,上面笔墨纸砚一应具齐全,里面还有个隔间,想来应该是平常方便休息之用的。
而此刻,胡县令手上正拿着一张卷子,面容含着笑意,目光温和的看着他。
“学生苏青玉,见过县令大人。”
苏青云拱手行了一个礼。
“好。”
胡县令缕了缕胡子,道了一声好。
“你且走过来,这张是你的卷子,你也来看看。”
苏青云依言走到近前,接过胡县令递过来的卷子。
这是他的卷子,字迹风流,铁画银钩,气势卓然。整张卷子,虽不是画,却比画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目。而里面的内容,也是毫无错漏,标准答案一般的模板。
这样的卷子,得了第二名。
胡县令又从旁边一叠卷宗里面抽出一张卷子来,“这是第一名,此次县案首的卷子。”
苏青云接过一看,字迹还算可以,是柳体,略有小成,但和自己自成一家的大气卓然相比,就是小巫见大巫了。而上面的内容,他略微一扫,倒是也无错漏。
但就这一手字,这个卷面,就越不过自己去。
此刻,胡县令给自己看这样两份卷子,用意何在?
“你本该是这次的第一名。”
胡县令将苏青云手上的两份卷子接过去,重新放回那叠卷宗上去,然后又平静而坦然的说出这句话来。
“只是,你性子太过锋芒毕露,需要好好磨练一番。遂本官思索再三,决定压下你这个第一名。本官的这番苦心,想来你应该是能够理解的。”
苏青云只觉得心头有种闷闷的感觉,像是突然被人给打了一个闷棍一般。
“你极有才华,和本官当年一般,本官极爱惜你,所以不想你走错路,走弯路。”
那你怎么知道得到的本应该得的名次和荣誉,就是走错路,就是走弯路?
苏青云很努力,才能够压制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质问。
但是,他心头的不甘和愤怒却是若滔天巨浪一般。胡县令一句不想他走错路,走弯路,就压了他本该得的名次和荣誉,又怎么知道不是对他才华的不公。
他觉得,所有的才华都是用汗水凝聚,本该在科举上得到做好的验证和回报。他的第一名,名副其实,实至名归,却因为对方的一番良苦用心而鸡飞蛋打,失之交臂,他实在做不出去用心体会这个胡县令的良苦用心。
他也努力过,虽然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,但那些学问知识,他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积累的,不是凭空赐予的。他愿意接受现实的打击,不愿接受这般为他好的压制。
若是有一日,有人对他说,有人比他可怜比他惨,他应该将名次让出来,他是不是也该让?
总是有那么多良苦用心,却不过问他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吗?
胡县令说完话,见苏青云只是低着头,不发一言,知道对方是有怨言了,心头也生了怒气。他一县之长,还不是爱惜对方的才华,才这般大费周折,为其好好筹谋规划。
“我知道你意难平,但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。你性子过于孤傲,行事过于锋芒毕露,若是还不隐藏一二,怕是容易被人压制。若如此,还不如我先给你磨磨性子。”
苏青云好些话在舌尖绕了又绕,到底还是忍着了。如今结局已定,再争亦没有意义了。过了这一会时间,他心头的惊涛骇浪也平复了很多,遂拱手道:“学生理解。”
胡县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,伸手缕了缕自己的胡子,这就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来。
“我当初也和你一样,才华横溢,年轻气盛,总想在科举场上闯出一番名堂来。可惜,做人不知该内敛,终是没走到最好的结果。都说,木秀玉林风必摧之。所以,还是低调一些为好。这都是我多年得来的经验,都是为你好,想你以后的路走得更加顺畅。”
“接下来的府试你就不要去参加了,先压一压这股风头。待明年再去参加府试,不必一鸣惊人,拿个普通名次就好。至于再后面的事情,待明年再看。”
“如此,接下来几日你倒是可以来县衙请教我学问,我指点你一番,然后你就回去,在家里练练心境,学会忍,学会圆滑。待你在这方面历练够了,再去参加科举考试。”
苏青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到对方脸上去,压制他的名次就算了,如今竟然还要让他延迟考试。
这人,莫不是生活在梦里。
只想自己想的,觉得是为他好,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和实际情况。
他如何能够这般打造回府,他还等着考好,好让那些曾经被原身耽误的侄子侄女们能够说上好亲事。还有小妹玉娘,也到了待嫁之龄,他一直指着自己考个好名次,一路高歌猛进,给小妹说个好亲事的。
至于说他过于锋芒毕露,他却是不认的。
那次在考场之上,他也是为了自证清白,才那般的。
而且,四书五经倒背如流,在众人眼里虽然稀奇,但是在很多人眼中却不是什么威胁。毕竟,会背书又一定就会考试了。科举考试,又不只是只要求背诵。重要的还是会融会贯通,言之有物。
胡县令凭借自己的一丝偏见,就想要左右他的人生,也过于霸道了些。
苏青云突然抬起头来,在胡县令期盼的目光之中,问道:“县令大人,如果人生可以重来,您会愿意走你刚才说的那条路吗?”
胡县令听了这话,愣了一下,然后眉头就拧了起来。他以为他该是愿意的,但想到往昔那些画面,他却是犹豫了。心底深处,他怕是不愿意的吧。他就是那样的性子,有着自己的风骨和坚持,就是不愿意的。
他如今,这般劝说苏青云,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尝试的事情。想要在另一个人身上试试,看看自己当初如果走另一条路,是否真的会不一样。
“自是愿意的。”
胡县令最后,却还是答了这一句。
苏青云却是在胡县令迟疑的那几息时间里,知道了答案。
他拱手行了一礼,话语坚定,道:“学生还是想试一试。”
话落,转身大步而去。
清风明月,他身姿潇洒,始终一往无前。
他以为胡县令原只是太过固执,过于霸道的想为他好,只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。
却原来,只是因为对方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
他自己不愿做的事情,却想要在他身上看到过程,想得到另一个结果。
“混账!冥顽不灵!罔顾本官的一片苦心!本官倒要看看,你又能走到多远!”
他曾经走不到的高度,一个半点退让圆滑不懂的毛头小子岂能走到?
他等着,等着看对方摔得鼻青脸肿,痛了就知道回头了。
胡县令心头冷冷的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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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成想,自己这般纡尊降贵,对方竟然还给脸不要脸。
许招的脸色阴了一瞬,很快又恢复如常,极自然的道:“是我的不是,忘记自我介绍了。我许招,这次侥幸得了县试案首。”
许招话方落,胡县令眸色微微动了下,心中暗道,这话没错,还真是侥幸。若不是他想要磨磨苏青云的性子,这个案首确实是轮不到许招的。不过,如今看着许招也是个不错的苗子,为人还是谦虚的。倒是苏青云,过于高傲了一些。
这还真是冤枉苏青云了,他这会真不是高傲,真就是不认识许招。
这会介绍也介绍了,总该接招,让我踩踩了吧。
可惜,苏青云就不是一般人。若是一般人,此刻众目睽睽之下,也就点头应下了。不为名利,也为面子。
苏青云施施然站起来,告罪一声,然后委婉拒绝道,“实在抱歉,我这人平常就是读书背书写字写文章,对别的活动都没有兴趣,望许案首不要为难我。这样,我以茶代酒,自罚一杯算是告罪了。”
话落,已经自己倒了一杯茶,仰头一饮而尽了。
大家简直被苏青云这一波干净利落的操作给震惊了,还能这样?
许招此刻站在那里,觉得浑身都在冒火,偏偏发作不出来。不过他也不是好相与的人,见对方如此,自嘲道:“看来青云兄是看不上我呀,罢了,罢了,我也不强人所难了。”
这般,给苏青云拉了一波黑。
胡县令见苏青云如此,心头动了另一番心思,他当年也是这般油盐不进,所以困于如今境地。而此子之才气,和他颇像,倒是不欲他走自己的老路。
他有时也总在想,若是当年自己选择另一条路,会是什么样的结果。
而如今,他也许有这个机会来验证一番了。
这般,胡县令心头原本只是朦胧的一个念头,如今倒是越发清晰成熟了。
虽然场面冷了一些,但很快有活络了起来。有人提议来斗诗,有那感兴趣的,跃跃欲试,倒是有十几个人玩了起来。其他人多数还是挂念着回去多念几页书,大多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学生,极不习惯这种氛围。
而苏青云,从来都是目标明确的一个人。他如今的唯一目标,就是考科举,出人头地,给苏家改换门楣,让家人过得更好。
约莫一个半时辰,宴会就结束了。
众人起身散去,苏青云却是被一个衙役喊着留下来了。
众人看他的目光微变,尤其是许招,目光之中闪过一缕又一缕的暗光。
苏青云心头也是带着疑惑,跟着衙役到了内院,到了书房门口。
“县令大人在里面等着了,快些进去吧。”
苏青云指尖微动,他有种预感,也许他县试为何会是第二名,在这里会有个结果。
他伸手叩门。
“进来。”
胡县令的声音传出来。
苏青云伸手推开门,就走了进去。
书房两侧放了两个大大的书架,上面摆满了书籍,前方是一个书桌,上面笔墨纸砚一应具齐全,里面还有个隔间,想来应该是平常方便休息之用的。
而此刻,胡县令手上正拿着一张卷子,面容含着笑意,目光温和的看着他。
“学生苏青玉,见过县令大人。”
苏青云拱手行了一个礼。
“好。”
胡县令缕了缕胡子,道了一声好。
“你且走过来,这张是你的卷子,你也来看看。”
苏青云依言走到近前,接过胡县令递过来的卷子。
这是他的卷子,字迹风流,铁画银钩,气势卓然。整张卷子,虽不是画,却比画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目。而里面的内容,也是毫无错漏,标准答案一般的模板。
这样的卷子,得了第二名。
胡县令又从旁边一叠卷宗里面抽出一张卷子来,“这是第一名,此次县案首的卷子。”
苏青云接过一看,字迹还算可以,是柳体,略有小成,但和自己自成一家的大气卓然相比,就是小巫见大巫了。而上面的内容,他略微一扫,倒是也无错漏。
但就这一手字,这个卷面,就越不过自己去。
此刻,胡县令给自己看这样两份卷子,用意何在?
“你本该是这次的第一名。”
胡县令将苏青云手上的两份卷子接过去,重新放回那叠卷宗上去,然后又平静而坦然的说出这句话来。
“只是,你性子太过锋芒毕露,需要好好磨练一番。遂本官思索再三,决定压下你这个第一名。本官的这番苦心,想来你应该是能够理解的。”
苏青云只觉得心头有种闷闷的感觉,像是突然被人给打了一个闷棍一般。
“你极有才华,和本官当年一般,本官极爱惜你,所以不想你走错路,走弯路。”
那你怎么知道得到的本应该得的名次和荣誉,就是走错路,就是走弯路?
苏青云很努力,才能够压制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质问。
但是,他心头的不甘和愤怒却是若滔天巨浪一般。胡县令一句不想他走错路,走弯路,就压了他本该得的名次和荣誉,又怎么知道不是对他才华的不公。
他觉得,所有的才华都是用汗水凝聚,本该在科举上得到做好的验证和回报。他的第一名,名副其实,实至名归,却因为对方的一番良苦用心而鸡飞蛋打,失之交臂,他实在做不出去用心体会这个胡县令的良苦用心。
他也努力过,虽然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,但那些学问知识,他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积累的,不是凭空赐予的。他愿意接受现实的打击,不愿接受这般为他好的压制。
若是有一日,有人对他说,有人比他可怜比他惨,他应该将名次让出来,他是不是也该让?
总是有那么多良苦用心,却不过问他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吗?
胡县令说完话,见苏青云只是低着头,不发一言,知道对方是有怨言了,心头也生了怒气。他一县之长,还不是爱惜对方的才华,才这般大费周折,为其好好筹谋规划。
“我知道你意难平,但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。你性子过于孤傲,行事过于锋芒毕露,若是还不隐藏一二,怕是容易被人压制。若如此,还不如我先给你磨磨性子。”
苏青云好些话在舌尖绕了又绕,到底还是忍着了。如今结局已定,再争亦没有意义了。过了这一会时间,他心头的惊涛骇浪也平复了很多,遂拱手道:“学生理解。”
胡县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,伸手缕了缕自己的胡子,这就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来。
“我当初也和你一样,才华横溢,年轻气盛,总想在科举场上闯出一番名堂来。可惜,做人不知该内敛,终是没走到最好的结果。都说,木秀玉林风必摧之。所以,还是低调一些为好。这都是我多年得来的经验,都是为你好,想你以后的路走得更加顺畅。”
“接下来的府试你就不要去参加了,先压一压这股风头。待明年再去参加府试,不必一鸣惊人,拿个普通名次就好。至于再后面的事情,待明年再看。”
“如此,接下来几日你倒是可以来县衙请教我学问,我指点你一番,然后你就回去,在家里练练心境,学会忍,学会圆滑。待你在这方面历练够了,再去参加科举考试。”
苏青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到对方脸上去,压制他的名次就算了,如今竟然还要让他延迟考试。
这人,莫不是生活在梦里。
只想自己想的,觉得是为他好,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和实际情况。
他如何能够这般打造回府,他还等着考好,好让那些曾经被原身耽误的侄子侄女们能够说上好亲事。还有小妹玉娘,也到了待嫁之龄,他一直指着自己考个好名次,一路高歌猛进,给小妹说个好亲事的。
至于说他过于锋芒毕露,他却是不认的。
那次在考场之上,他也是为了自证清白,才那般的。
而且,四书五经倒背如流,在众人眼里虽然稀奇,但是在很多人眼中却不是什么威胁。毕竟,会背书又一定就会考试了。科举考试,又不只是只要求背诵。重要的还是会融会贯通,言之有物。
胡县令凭借自己的一丝偏见,就想要左右他的人生,也过于霸道了些。
苏青云突然抬起头来,在胡县令期盼的目光之中,问道:“县令大人,如果人生可以重来,您会愿意走你刚才说的那条路吗?”
胡县令听了这话,愣了一下,然后眉头就拧了起来。他以为他该是愿意的,但想到往昔那些画面,他却是犹豫了。心底深处,他怕是不愿意的吧。他就是那样的性子,有着自己的风骨和坚持,就是不愿意的。
他如今,这般劝说苏青云,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尝试的事情。想要在另一个人身上试试,看看自己当初如果走另一条路,是否真的会不一样。
“自是愿意的。”
胡县令最后,却还是答了这一句。
苏青云却是在胡县令迟疑的那几息时间里,知道了答案。
他拱手行了一礼,话语坚定,道:“学生还是想试一试。”
话落,转身大步而去。
清风明月,他身姿潇洒,始终一往无前。
他以为胡县令原只是太过固执,过于霸道的想为他好,只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。
却原来,只是因为对方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
他自己不愿做的事情,却想要在他身上看到过程,想得到另一个结果。
“混账!冥顽不灵!罔顾本官的一片苦心!本官倒要看看,你又能走到多远!”
他曾经走不到的高度,一个半点退让圆滑不懂的毛头小子岂能走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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